Godot

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

我听她说话,我窒息般地听她说话。我反复回忆起她的生,她的死,她的致辞与悼词。我反复回忆起她尝试脱困的每一个瞬间,如何在一鼓作气之后一次又一次撞上南墙。我反复回忆起她以及她身后她笔下更多更多的人,我终于清楚为什么我敢在深夜的路灯底下用鼻尖贴着花蕾去嗅一朵月季的味道。因为它是月季,不是斧头,烟杆,领带,皮鞋。

她那么柔软,她从不肯伤害我。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从一座岛上的她,到另一座岛上的她,再到更古老的东亚大陆,北美洲,南美洲,她们都如此,在一把匕首之后是更大的伞,在一粒尖刺之上是更温柔的花。

我恍然明白,遮蔽苦难与遮蔽罪行是不同的。遮蔽自己的苦难与遮蔽他人的苦难,遮蔽自己的罪行与遮蔽他人的罪行也是不同的。关于文学创作的滤镜的选择,关于显影的显影,关于是否粉饰太平,是否巧言令色,归根结底是撤去一切遮蔽之后下面那个赤身裸体的人,他在做什么?

他在哭,在笑,在痛苦,在自我戕害,还是在奸佞地笑又怯懦张扬地自我弥合,他的羽衣编织得有多华美精细,他的话术有多严丝合缝,他多么擅长脱罪,多么擅长把自己从一层又一层的套子里拿掉,于是短暂的时间里,他可以是精致的、无瑕的、甚至是繁复的美丽的居高临下的。

他的壳子建造的那么高大,声音那么洪亮,只有一个小而卑怯的心。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你不要急着把匕首对准自己。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些人需要你柔软的塌陷,而另一些人就需要你铜墙铁壁,一剑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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